一
长安廷尉府。廷尉严延年正在翻看豫章郡递送的案卷记录,他从几案上抬起头来,脸上看不出阴晴。这是严延年的特点,他的喜怒掾属们一向难以猜测,从当年任河南太守以来一直如此。这也是他做官几十年来得出的经验,让掾属无法捉摸,才有意想不到的威严,才不会受他们欺诈。他身边坐着廷尉监邴吉。严延年饮了一口水,问道,豫章郡的上奏文书,邴君有什么看法?
邴吉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,曾官居中二千石,列为九卿,后因细事免官,复应廷尉府的辟除,为廷尉监。但是他没有半点心理不平衡,在严延年面前恭谨有礼。严延年内心也对他比较敬重。他听到询问,赶忙小心地答道,一切有廷尉大人明断,下吏见识浅陋,不足以上污清听。
严延年道,邴君何必客气,君之才学,我一向钦佩。也许认为本府闇陋,不足以闻大道罢。
邴吉赶忙伏地谢道,明府何出此言。他心里有点不安,严延年以酷吏闻名天下,有似于当年的张汤,只不过比张汤要正直廉洁。大凡酷吏,一向心胸狭窄,好陵折人,当年张汤为御史大夫,朱买臣在张汤手下做事,心内颇有不平。因为朱买臣早贵,他官拜太中大夫的时候,张汤还是郎中令属下的一个小掾吏,经常屁颠屁颠地跟在朱买臣后面侍侯。后来朱买臣屡次因罪免职,又重新任用,从二千石跌到六百石。张汤却时来运转,从小吏腾踊为千石,再二千石,再为廷尉中二千石,继而升为御史大夫,号为万石。当时丞相空缺,张汤实际上长期行丞相事,位为人臣之极,自然趾高气扬。而朱买臣才重新升到千石的丞相府长史,想到自己反而要侍奉当年侍奉自己的人,免不了悲愤之色溢于言表。张汤迅速捕捉到了朱买臣内心的不平,越发得意。这世上本有一些喜欢勇追穷寇的人,将对手弄得越凄惨,自己就越高兴,这张汤就是一个,他故意摧辱朱买臣,一点也不给这个老上司面子。朱买臣向他行礼,他当没看到,或者顶多哼一声,以示答礼。这在注重礼仪的朝廷来说,侮辱实在太重了。朱买臣气不过,最终联合另外两个被张汤折辱的长史告了张汤一阴状。皇帝大怒,张汤只好自杀,临死之前作书表白是被三长史陷害。皇帝大怒,将朱买臣等三长史也给杀掉了。邴吉吸取了类似教训,在严延年面前绝对恭谨。碰到重要事,轻易也不表态。只是现在严延年发话,不表态也不好,只好笑道,明府如此谦逊,下吏就妄言了。下吏以为,这沈府君如此妄杀,似乎不妥。不过既然受天子严命,不杀也不行,总之两种做法都可以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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